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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文集】朝花夕拾8《父亲的病》 秋语荷塘 歌词

发布日期:2024-10-30

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朝花夕拾作者

鲁迅

演播

秋雨荷塘

父亲的病

大约十多年前吧

s城中曾经盛传过一个名医的故事

他出诊原来是一元四角

特拔十元

深夜加倍

出城又加倍

有一夜

一家城外人家的闺女生疾病

来请她了

因为他其实已经阔得不耐烦

便非一百元不去

他们只得都依他

待去时

却只是草草的一看

说道

不要紧的

开一张方

拿了一百元就走

那病家似乎很有钱

第二天又来请了他

一到门

只见主人笑面成迎

哎呀啊

昨晚服了先生的药

好的多了

所以再请你来复诊一回

仍旧引到房里

老妈子便将病人的手拉出帐外来

他一按

冷冰冰的也没有脉

于是点点头道

这病我明白了

从从容容的走到桌前

取了药方纸

提笔写道

凭票付阴阳一百元整

下面是署名画押

哎哎

先生 哎呀

这病看来很不轻了

用药怕还得重一点吧

主人在背后说

可以

他说

于是另开了一张方

凭票付阴阳二百元整

下面仍是署名画押

这样主人就收了药方

很客气的送他出来了

我曾经和这名医周旋过两整年

因为他隔日一回来诊我的父亲的病

那时虽然已经很有名

但还不至于扩的这样不耐烦

可是诊巾却已经是一一元四角

现在的都市上

枕巾一次十元并不算齐

可是那时是一元四角

已是巨款

很不容易张罗的了

又何况是隔日一次

他大概的确有些特别

据舆论说

用药就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药品

所觉得的就是药引的难得

心方一换

就得忙一大场

先买药

再寻药引

生姜两片

竹叶十片去煎

它是不用的了

起码是芦根须到河边去嚼一道经霜三年的甘蔗

便至少也得搜寻两三天

可是说也奇怪

大约后来总没有够求不到的

据舆论说

神庙就在这地方

先前有一个病人

摆药无效

待到遇见了什么叶天士先生

只在旧方上加了一味药引梧桐叶

只一服

便豁然而愈了

医者一也

其实是秋天

而梧桐先知秋气其先

百药不投

今以秋气动之

以气敢气

所以我虽然并不了然

但也十分佩服

知道凡有灵药

一定是很不容易得到的

求仙的人甚至于还要拼了性命跑进深山里去采呢

这样有两年

渐渐的熟识

几乎是朋友了

父亲的水肿是逐日厉害

将要不能起床

我对于经霜三年的甘蔗之流也逐渐失了信仰

采办药引似乎再没有先前一般踊跃了

正在这时候

他有一天来诊问过病状

便极其诚恳的说

我所有的学问都用尽了

这里还有一位陈连河先生

本领比我高

我见他来看一看我可以写一封信

可是病是不要紧的

不过经他的手

可以格外好得快

这一天似乎大家都有些不欢

仍然由我恭敬的送他上轿

进来时看见父亲的脸色很异样

和大家谈论

大意是说自己的病大概没有希望的了

他因为看了两年

毫无笑靥

脸又太熟了

未免有些难以为情

所以等到危急的时候

便借一个生手自带和自己完全脱了干

但另外有什么法子呢

本城的名医除它之外

实在也只有一个陈连合了

明天就请陈连合

陈联合的枕巾也是一元四角

但钱回的名医的脸是圆而胖的

他却长而胖了

这一点颇不同

还有用药也不同

钱回的名医是一个人还可以办的

这一回却是一个人有些办不妥帖了

因为他一张药方上总监有一种特别的顽散和一种奇特的药引

芦根和经霜三年的甘蔗他就从来没有用过

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

旁注小字道

要原配

即本在一颗中者

似乎昆虫也

要贞洁续弦或再叫

连做药的资格也丧失了

但这差事在我并不为难

走进百草园拾对也容易得将他们用线一副

活活的置入肺汤中完事

然而还有平地木石珠呢

这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问药店

问乡下人

问卖草药的

问老年人

问读书人

问木匠

都只是摇摇头

林墨才记起了那远房的书祖爱种一点花木的老人跑去一问他

果然知道是生在山中树下的一种小树

能结红籽儿如小珊瑚株的

普通都称称为老福大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药也寻到了

然而还有一种特别的丸药

拜骨皮丸

这拜骨皮丸就是用打破的旧骨皮做成

水肿医明骨杖

一用打破的骨皮自然就可以克服它

清朝的刚毅因为曾恨洋鬼子

预备打他们

练了些兵

称作虎神营

取虎能食羊

神能伏鬼的意思

也就是这道理

可惜这种神药全城中只有一家出售的

离我家就有五理

但这却不像平地墓那样

必须暗中摸索了

陈连和先生开方之后

就恳切详细的给我我们说明

我有一种丹

有一回陈莲和先生说点在蛇上

我想一定可以见效

因为蛇乃心之灵苗

价钱也并不贵

只要两块钱一盒

我父亲沉思了一会儿

摇摇头

我这样用药

还会不大见效

有一回陈莲和先生又说

我想可以请人看一看

可有什么冤钱

医能医病

不能医命

对不对

自然了

这也许是前世的事

我的父亲沉思了一会儿

摇摇头

凡国首都

能够起死回生的

我们走过医生的门前

常可以看见这样的匾额

现在是让步一点了

连医生自己也说道

西医常于外科

中医常于内科

但是s城那时不但没有西医

并且谁也还没有想到天下有所谓西医

因此无论什么

都只能有轩辕奇伯的嫡派门徒包办

轩辕时候是无一不分的

所以直到现在

他的门徒就还见鬼

而且觉得蛇乃心之灵苗

这就是中国人的命

连名医也无从医治的

不肯用灵丹点在舌头上

又想不出冤天来

自然

单吃了一百多天的拜骨皮丸有什么用呢

依然打不破水肿

父亲终于躺在床上喘气了

还请一回陈莲和先生

这回是特拔大洋十元

他仍旧坦然的开了一张方

但已停止拜骨皮丸不用药

药瘾也不很神妙了

所以只消半天

药就煎好灌下去

却从口角上回了出来

从此我便不再和陈连和先生周旋

只在街上有时看见他坐在三名教父的快轿里飞一般抬过

听说他现在还康健

一面行医

一面还做中医什么学豹

正在和只常于外科的西医奋斗呢

中西的思想确乎有一点不同

听说中国的孝子们一到将要罪孽深重祸言父母的时候

就买几斤人参煎汤灌下去

希望父母多喘几天气

即使半天也好

我的一位教医学的先生却教给我一生的职务

可医的应该给他医治

不可医的

应该给他死的没有痛苦

但这先生自然是西医

父亲的喘气颇长久

连我也听得很吃力

然而谁也不能帮助他

我有时竟置于电光一闪似的想到

还是快一点喘完了吧

立刻觉得这思想就不该

就是犯了罪

但同时又觉得

这思想实在是正当的

我很爱我的父亲

便是现在

也还是这样想

早晨

住在一门里的尹太太进来了

她是一个精通礼节的妇人

说我们不应该空等着

于是给他换衣服

又将纸锭和一种什么膏王精的烧成灰

用纸包了给他捏在拳头里

叫呀

你父亲要断气了

快叫呀

眼太太说着

父亲 父亲

我就叫起来了

大声

他听不见

还不快叫

父亲 父亲 父亲

他已经平静下去的脸忽然紧张了

将眼微微一睁

仿佛有一些苦痛

叫呀 快叫呀

他催促说

父亲

干什么呢

不要嚷

他低低的说

又焦急的喘着气

好一会儿这才复了原状

平静下去了

父亲

我还叫他

一直到他咽了气

我现在还听到那时的自己的这声音

每听到时

就觉得

这却是我对于父亲的最大的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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