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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璞:废墟的召唤 潮羽[主播] 歌词

发布日期:2024-10-26

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当时间燃尽一年里最后的一点生机

冬日的大地便满是生命的灰烬

但此时

我常常更加的心潮澎湃

因为我仿佛看见了废墟下掩埋的辉煌

也看见了有一种力量冲破废墟后

生发出一个生机蓬勃的崭新世界

与您分享宗仆的文章废墟的召唤

冬日的斜阳无力的照在这片田野上

刚是下午

清华气象台上边的天空以显出月牙的轮廓

顺着近年修的柏油路

左侧是干蔗的田地

看上去十分坚硬

这里那里点缀着断石残碑

右侧在夏天是一带荷塘

现在也只剩下冬日的凄凉

转过布满枯树的小山

那一大片废墟呈现在眼底时

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历史忽然倒退到了古希腊罗马时代

而在乱石衰草中间

仿佛该有着妲己褒姒的窈窕身影

若隐若现

迷离扑朔

因为中国社会初期的稳定性

几千年来的传统一直到那拉氏还不终止

这一代废墟是圆明园中长春园的一部分

从东到西有圆形的台

长方形的冠

已看不出形状的堂和小门的方形的亭积原来都是西式建筑

故俗称夕阳楼

在莽苍苍的原野上

这一组建筑遗迹宛如一列正在覆没的船只

而那丛生的荒草便是海藻

杂沉的乱石便是这荒野的海洋中的一簇簇泡沫了

三十多年前初来这里

曾想

下次来时

他该下沉了吧

他该让出地方

好建设新的一切

但是每次再来

它还是停泊在原野上

远营观的断石柱在灰蓝的天空下依然寂寞的站着

显得四周那样空荡荡

那样无依无靠

大水法的拱形石门依然卷着波涛

观水法的石屏上依然陈列着兵器甲胄

那雕镂还是那样清晰

那样有力

但石波不兴

雕兵永铸

这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废墟

只管悠闲的

若无其事的停泊着

时间在这里如石刻一般停滞了

凝固了

建筑家说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

建筑的遗迹又是什么呢

凝固了的历史吗

看那海晏堂前的石室

像一个近似半圆形的容器

年轻时曾和几个朋友坐在里面照相

现在石碗依旧

我当然懒得爬上去了

但是我却欣然

因为我的变化

无非是自然规律之功罢了

我毕竟没有凝固

对着这一段凝固的历史

我只有怅然凝望

大水法和关水法之间的大片空地

原来是两座大喷泉像

那水姿之美

以到了标准境界

所以以法为名

西行可见一座高大的废墟

上大下小

像是只剩了一截的倒置的金字塔

敲立塔下

觉得人是那样渺小

天地是这样广阔

历史是这样悠久

路旁的大石龟仍然无表情的端伏着

本该竖立在他背上的石碑躺倒在土坡旁

他也许很想驮着这杯

尽自己的责任吧

风在路另侧的小树林中呼啸

忽高忽低

如泣如诉

仿佛从废墟上飘来了流流的声音

我诧异的回转身去看了

暮色四合

与外观的石块白的分明

几座大石叠在一起

露出一个空隙

像要对我开口讲话

告诉我这里经历的烛天的巨火吗

告诉我时间在这里该怎样衡量吗

还是告诉我你的向往

你的期待

风又从废墟上吹过

依然发出溜流的声音

我忽然醒悟了

它是在召唤

召唤人们留下来改造这凝固的历史废墟

不愿永久停泊

然而我没有为这斗争过吗

便在这大龟旁

我们几个人曾怎样热烈的争辩呢

那时的我是何等慷慨激昂

是何等的满怀热忱

但是走的只管走了

和人类比较起来

个人的一生是小得多的概念了

而我们呢

我们的经历自不必提起了

我却远无愧于这小的多的概念

楚国早已是湖北省

但楚辞的光辉不是永远充塞于天地之间吗

空中一阵压噪

抬头只见寒鸦万点

驮着夕阳掠过枯树林

转眼便消失在一层粉红色的西天

在它们的翅膀底下

晚霞一道

最艳丽的时刻

西山在朦胧中涂抹了一层焦红

轮廓渐渐清楚起来

那焦红口又透出一点蓝

显得十分凝重

正配得上空气中摸得着的寒意

这景象也是我熟悉的

我不由得闭上眼睛

断绝残悲

都赋予苍烟落罩

身旁的年轻人在自言自语

时隔三十余年

我又在和年轻人辩论了

我不怪他们

怎能怪他们呢

我孽如着

很不理直气壮

留下来吧

就因为是废墟需要每一个你呀

匹夫有责

年轻人是敏锐的

他清楚的说出我孽辱者的话

但是

怎样尽每一个我的责任

怎样使环境允许每一个我尽责任

他微笑着

笑容介于冷和苦之间

我忽然理直气壮起来

那怎样

不就是内容吗

他不答

他也停了说话

只看那瞬息万变的落兆

以里行来

已到水边

水已成冰

冰中透出枝枝荷梗

枯梗上漾着起晖

远山凹处红日正沉

只照得天边山顶一片通红

岸边几处枯树

恰为夕阳做了画框

框外焦红的西山

这时却全是带青色

鲜嫩润泽

一派雨后初晴的模样

似与这黄昏全部相干

但也有浅淡的光照在框外的冰上

使人想起月色的清冷

树旁乱草中稀疏有声

原来有人作画

他正在调色板上蘸着颜色

蘸了又擦

擦了又蘸

好像不知怎样才能把那奇异的色彩捕捉在纸上

他不是画家

他只是爱着颜色

面前高耸的断桥

便是整个圆明园唯一的移桥了

远望如一个乱石堆

近看泽桥的格局晚在桥背很高

桥面只剩了一小半

不过桥下水流如线

过水早不必登桥了

我也许可以想一想

想一想这废墟的召唤

年轻人忽然微笑说

那笑容仍然介于冷和苦之间

我们仍望着落照

通红的火球消失了

盛夏的远山显出一层层深浅不同的紫色

浓处如酒

淡处如梦

那不浓不淡处

使我想起春日的紫藤萝

这铺天的霞景

需要多少个藤萝花瓣呢

仿佛听得说

要修复元明桥了

我想

能不能留下一部分废墟呢

最好是远营观一带

或只是这座桥也可以的

为了什么呢

为了凭吊这段凝固的历史

为了记住废墟的召唤

废墟的存在是一种提醒

那是民族历史的疤痕

那是记忆深处的疼痛

改变就是从不忘记疼痛开始的

在废墟的召唤下

创造的力量得以觉醒

腐朽化为神奇

古老的文明将重新迎来繁盛

感谢您收听我的分享

我是曹宇

每天和您一起读书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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